豆馅不能多吃

[鸟妃传—陵容重生]第七章

  像沈眉庄这样家世好的新人,侍寝若无大错一般都是连着三日,因此今天晚上还是沈眉庄,这两日宫里的消息传得也格外快,我回宫用完晚膳不久,就听着不远处的小宫女们一边侍弄院中的花草,一边在不远处闲聊。

  只听见有个穿暗色衣服的小宫女轻佻地说起:“今日的凤鸾春恩车可是比平日里去的早,可见沈贵人牢牢抓住了皇上的心呢!”其余小宫女闻言都在其身旁嘻嘻地笑了起来,然后便是窃窃私语的含糊声音,再也听不真切。

  

  我在屋里听了一耳朵,此刻延禧宫中妃嫔俱在,我也不知这闲话究竟是说给谁听。富察贵人在延禧宫位份最高,没有主位时便是她暂代主位。掌宫嬷嬷已经去取宫门的钥匙了,富察贵人又不出面,我也无法站出来惩处这些个乱说话的小宫女。

  看今日此时的情形,明日怕是要有更危言耸听的言论了。我在心底一叹,无论多少宠爱,位份低微便是连有关自己的流言都要依靠他人处置。

  我想后面一段时日里,宫内的事情多少与我无关,便唤来宝鹊,叫她出门去花草房要些将谢未谢的花朵用来熏香,顺便吩咐她出门时暗暗记下屋外闲话的小宫女们的长相。

  宝鹊出了门,宝鹃被我派去了绣房取绣线。此时屋内倒是清静,我自己斟了一杯茶坐在了小榻上,上一世喝不惯的茶如今我手中也能变得香气清郁。我看着鲜翠欲滴的茶叶在清透的茶汤中浮沉,便又轻抿了一口,随手将茶碗放在了身旁的小几上。过去的种种经历,倒是成就了今日还能静心品茶的我。

  

  第二日一早,养心殿西暖阁里,皇帝正坐在桌前,手里摩挲着一封请安折子。皇帝看着年羹尧本该回了西北再上请的奏安折,思索着近日来前朝后宫的动向。苏培盛垂首站在远处等着皇上吩咐,用余光瞥见皇帝陷入沉思,心中暗想:朝内上奏能让皇上如此思索再三的,怕也就是那几位大人了。

  苏培盛见皇上今日心情怕是不好,便准备悄悄退出去,去御膳房泡一碗醒神茶再拿些味道清淡的点心来。

  还没等苏培盛有所动作,坐在那的皇帝突然撂下了奏折,拿起了桌上的金穗翡翠持珠,目光直视前方的苏培盛:“年羹尧现在还在京里吗?”

  苏培盛略一思考回道:“年大人前日上报,说京中家里还有事物没有处理,说过几日再回西北。”皇帝站起身,背对着苏培盛:“最近后宫里可出了什么事?”

  苏培盛心里一紧,他不想得罪皇后和华妃,但皇上这话一问……可不能让皇上觉得自己跟后宫勾结。苏培盛躬了躬身,斜昵一眼身后的小厦子,小厦子得了指令立马吩咐身后的小太监和小宫女去膳房端茶端点心,自己也跟着出去候在了养心殿门外。

  看着人都出去了,苏培盛这才说道:“近日来倒也没出什么大事,就是宫里最近流言纷纷……”皇帝看着苏培盛支支吾吾,虽然心中大概有数,但还是加强了语气诘问:“怎么,有什么流言还不敢说吗?”

  苏培盛的腰更弯了,头也更低了:“是宫中最近有传言,说……说沈贵人和莞常在是……是祸国妖妃,像汉朝的妖妃赵氏姐妹,一进宫就牢牢把持着皇上的宠爱……”

  皇帝听完也未生气,手指轻点了两下桌上的奏折,不过是后宫的手段闹出来的流言罢了,就挑了挑眉问道:“此事皇后和华妃没有处理?”

  苏培盛赔着笑:“景仁宫昨日下午请了太医,说是皇后娘娘突然头风发作起不了身。华妃娘娘的性子您也知道,新人觐见之后这几日娘娘更是连宫门都没出,怕是也不知道宫中的流言。”

  皇帝握了握手里的持珠,沉默了片刻,又开口:“皇后既病着,那就给太后带个话,让太后出面,喊华妃好好管一管这些宫人的嘴。”苏培盛躬身称是,皇帝就挥了挥手让苏培盛下去。

  恰好此时小厦子带着宫人端着茶和点心候在门外,苏培盛皱了皱眉给小厦子使了个眼色,小厦子立刻明白此时皇帝的心情不是太好,便接过了小宫女手里的点心,让其中一个小太监跟进去奉茶去了。

  

  早上皇帝身边的苏培盛来传了话,午后太后便先后叫来皇后和华妃,和她们二人分别说了会儿话。太后上了年纪,从见完二人便一直睡到了酉时。此时已夕阳西斜,竹息担心太后睡久了晚上反倒不能安眠,便熄了铜鎏金香炉里燃剩的安神香。又轻手轻脚走近床帐,撩开了外层厚重的绸帐,留下一层轻纱,透着外间刚刚点亮的烛火。

  不到半个时辰,太后就在隔间宫女们穿梭摆膳的声音中醒来了。太后轻唤了一声,竹息便连忙掀开门帘从屋外进来,一边伸手将纱帐挂起,一边笑着问太后:“太后娘娘醒来的时辰刚好,奴婢吩咐小厨房做了您爱吃的菜,此时可要用膳?”

  太后缓了缓神,伸出了一只手,竹息扶稳了太后的胳膊让太后从床褥中起身,正准备从黄花梨凤纹衣架上将太后的外袍取来,就听到太后语气淡淡地说:“不必了,将饭菜都赏给宫人吧。哀家今日身子疲惫,让小厨房做一碗银耳莲子羹,随便再用点点心就是。”不等竹息开口再吩咐,外间的大宫女立马上小厨房提点心去了。

  竹息将衣服取来服侍太后穿好,又趁着跪在脚踏上给太后穿鞋的时候微微抬眼,太后脸上并未出现不虞的神色,便立马起身扶着太后往侧间走。待太后缓步走到榻前,两旁立着的大宫女立马端上了一碗香气清冽的清茶和一碟软糯香甜的牛乳糕。

  太后坐在榻上,端起茶碗轻嘬了一口:“都下去吧,留竹息在哀家身边伺候就行。”宫女们便鱼贯而出,竹息仍立在太后身侧,等着太后吩咐。

  太后喝着茶,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垂下了端着茶碗的手,微微怔愣了一下才问道:“竹息,你说哀家当年……是不是做错了?”

  竹息心底叹了一口气,接过了太后手里的茶碗放在桌上,面上却笑着回话:“娘娘不必如此忧心,奴婢托大,皇后娘娘接管宫务不过半年,昨儿又病了。宫务繁杂,便是再周全的人都难免出现差错。皇上也知道皇后娘娘平日辛苦,这不今日就来找娘娘帮忙了。”

  太后听完缓了缓脸色,仿佛是在说服自己:“罢了,哀家老了,以后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乌雅氏和乌拉那拉氏一族的荣耀,日后就靠皇后了。”

  

  午后华妃从太后宫里笑着出来,才进了西六宫便立马拉下了脸。颂芝瞧着华妃坐在肩舆上面色沉沉,赶紧给周宁海使了眼色。周宁海赶忙一瘸一拐地抄了近道回了翊坤宫,一进宫门就吩咐宫女去殿里点上浓浓的欢宜香,又去小厨房要了甜羹和蟹粉酥放在几上。

  小太监们抬着肩舆晃晃悠悠地回了翊坤宫,华妃才下舆落了地,便迈着大步进了宫门。颂芝只能快步向前,直到跟着华妃进了殿门,闻到浓郁的欢宜香气味,这才松了一口气。

  华妃进了暖阁,叫颂芝服侍着换了衣服,才出来坐在榻上,舀了一勺甜羹咽下,又让周宁海和几个小太监把香炉搬得放近了些,才觉得心里安稳些。华妃用了小半碗就又叫颂芝拿下去,又吩咐宫女去给她端安神汤,然后又开口吩咐:“周宁海,去查查这两日宫里都有什么事,顺便去内务府把黄规全叫来,就说本宫有话问他。”周宁海赶忙躬身回复:“奴才领命,这就去打听,再把内务府总管给您带来回话。”华妃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周宁海躬了躬身又一瘸一拐地出门了。

  

  华妃回来的动静大,正殿先是周宁海回来把前殿的宫女指使得团团转,后面又是华妃带着颂芝回来把前殿好一通吩咐。曹贵人住在偏殿,买通了一个小宫女只每日盯着华妃的脸色,若是华妃今日心情不好就立马来后殿汇报。

  今日华妃刚进殿门,前殿就有消息传来,说华妃今日脸色很不好看,怕是心情不好。曹琴默听完只起身去隔间看了看在小床上熟睡的温宜,爱怜地轻轻摸了摸温宜的小脸,转身就换了一身不惹眼又显老气的衣服去了前殿。

  

  华妃正等着周宁海打听消息回来,颂芝突然传话说曹贵人求见,华妃正憋了一口气无处发泄。曹琴默还未进殿,颂芝便在门外拦住了她,对其直言:“今日华妃娘娘心里不快,待会还请贵人小主多担待些。”

  曹琴默听罢只对颂芝笑了笑:“我明白了,多谢颂芝姑娘。”颂芝微微福了福,掀起门帘让曹贵人进去了。

  曹琴默刚走进殿中,华妃坐在外间正中的紫檀木雕花太师椅上,曹贵人一进殿就看见华妃用沉沉的目光盯着她,便假意快走了两步,向着华妃福身行了全礼:“华妃娘娘万福金安。”行完礼也未起身,就一直保持着行礼的姿势等着华妃喊起。

  华妃坐在上首,看着曹贵人半跪在前方,也未及时喊起。反而从腰间抽出了帕子捂在鼻前,喊了颂芝:“颂芝,欢宜香的味道淡了,再去多点些。”颂芝下去取香粉了,华妃才又看着曹贵人,语气随意地道:“怎么今日进个门都要这么长时间?”

  “嫔妾看娘娘廊下的菊花出了神,嫔妾看着这些神韵清奇、姿态万种的花朵,就想到了皇上对娘娘的爱重。”曹琴默的回答没有丝毫停顿,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言皆为无心快语。

  华妃听了这话这才发出一声娇笑:“难为你了,起来吧。”曹琴默起身笑而不语,站在了华妃面前。华妃又喊颂芝:“给曹贵人搬个椅子来。”曹琴默这才在下首坐了。

  华妃看着曹贵人坐下,慵懒地把玩着手里的帕子:“你可知今日太后召了我和皇后去她宫里?”曹贵人立马开口接话:“不知太后娘娘召娘娘去有什么事?”

  华妃将手中的帕子重重的拍在了扶手上,语气恶狠狠地说:“还不是皇后,管不好后宫让后宫流言纷纷,尽给皇上添麻烦。宫里还传那两个新人是什么妖妃,凭她们也配?太后今日喊我去,便是因为皇后病了,让我好好管管宫里的宫人。”

  曹琴默听完只觉得无语,重点是流言给皇上添麻烦吗?重点是太后和皇后都不想做恶人,把得罪宫人的活儿交给了华妃。可华妃性子狠厉,这话是万万不能说的,面上还是笑道:“这是皇上和太后娘娘都看重娘娘,皇后娘娘病了,此时就要靠娘娘来管理后宫诸事了。娘娘是有大福之人。”

  华妃心里高兴了:“还是你会说话,刚好宫里那些新进嫔妃一个个都不安分,正好也让她们看看我的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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